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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平台社会】【内卷算法】【被遗忘权】

11月10日，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就《关于平台经济领域反垄断指南（征求意见稿）》公开征求意见，不到万字的意见稿在资本市场激起千层浪，阿里、腾讯和美团等头部平台公司的股票相继暴跌，关于平台垄断的讨论也在舆论场中掀起热潮，但或许我们已经身处荷兰学者José van Dijck所说的“平台社会”之中而尚不自知。

一、平台社会：难以规避的未来

荷兰学者José van Dijck等人在《平台社会：连接世界中的公共价值》（The Platform Society : Public Values in a Connective World）中提出了“平台社会”概念，她认为在当下的世界中，平台已经成为人们生活的基础设施，且对当下的社会运作与制度安排实现了深度渗透。所以在平台社会中，政府、平台与用户之间的关系产生新的冲突张力，这不仅包括政府与平台之间的监管之争，欧博娱乐还涉及平台生态系统之间的市场竞争，当然还有平台与用户之间围绕数据隐私归属权的争论。

她认为，在西方社会中，苹果、亚马逊、谷歌、脸书和微软已经成为了控制信息传输节点最重要的五大平台（Big Five），五大科技平台提供的服务几乎覆盖了公众数字生活的方方面面：基础操作、搜索、社交与消费等等。她将这五大科技公司组织起来的数字生活称为“平台生态”（Platform Ecosystem），并认为“平台生态系统”面临着一系列的悖论：它本身是私营盈利机构但却有很强的公共性；它的运作所产生的效应是局部的，但产生的影响、波及的范围却是全球的；它看似在某种程度上颠覆了“自上而下”与“大政府”，并以“自下而上”和“用户赋权”取而代之，但实现这一转变的手段却是高度中心化的。

而且她还指出，平台高度私有化隐藏着潜在风险：政府与非政府组织等公共机构不得不依赖平台来传播信息和与用户互动，而且如果不融入核心平台生态系统的话，便无法从核心平台的固有功能中获益，因为平台生态系统已经建立显著优势：全球连接性（Global Connectivity）、遍在的可访问性（Ubiquitous Accessibility）和网络效应（Network Effects）。这些曾经被寄予“公共领域”等美好愿望的互联网科技平台们，仿佛开始走向反面而成为独立于国家、社会和公民之外的第四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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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平台系统：影响社会的无形之手

曼纽尔·卡斯特在《传播力》一书中直言：“传播即权力，传播是一切权力运作的核心要件。”从无线电、电视到今天的社交媒体，媒介一直在权力的场域中时隐时现，欧博allbet而当互联网平台具备媒体属性后，平台也就开始成为权力的代名词了。

1.

剑桥分析：操纵美国大选的平台黑箱

2016年的美国总统大选，被主流媒体抛弃的政治素人特朗普击败了老牌政客希拉里·克林顿，这或许是当年最大的黑天鹅事件。在后来的媒体报道中，英国剑桥分析公司被指窃取5000万Facebook用户资料，通过对用户数据的分析构建“选民心理画像定位”，然后定向推送信息来影响选民的选举意向，最终帮助特朗普通过社交媒体的强大影响力赢下了总统竞选。这在后来引发了美国国内对大型科技平台公司的深度反思，关于它们的一些列反垄断调查相继展开。

2.

外卖平台：压迫人性的内卷算法

9月初《人物》杂志一篇题为《外卖骑手：困在系统里》的文章刷爆了朋友圈，作者通过与外卖骑手、配送链条各环节的参与者和社会学学者的深度交流，向我们揭示了为什么外卖骑手已成高危职业。

外卖平台的算法往往基于直线距离来计算送餐时间，当算法架构师骄傲地介绍平台算法架构时，他不知道的是困在虚拟平台中的每一名骑手都在挑战现实空间交通规则，他们为了不被超时罚款而选择逆行、超速、闯红灯，甚至配送环节的每一位参与者也都成为算法平台下的无情机器，每个人都在为了平台的利益最大化而努力，欧博百家乐但平台又为他们做出了什么呢？

当我们为资本市场上平台公司股价的一路飙升而狂欢时，平台利益最大化的代价却由社会和公众在默默承担。每一次交通事故的发生，都是一个鲜活生命的消逝，都是平台社会下无助个体最后的呐喊。

3.

隐私记忆：被遗忘的“被遗忘权”

欧盟2018年在《计算机数据保护法》的基础上推出了《通用数据保护条例》（General Data Protection Regulation，简称GDPR），修正后的条例新增了“被遗忘权”（The Right to be Forgotten），这一新型权利，指“数据主体有要求数据控制者删除关于其个人数据的权利，控制者有责任在特定情况下及时删除个人数据。” 。简言之，就是如果一个人想被世界遗忘，相关主体应该删除有关此人在网上的个人信息。

但在当下的社会之中，各种App通过格式条款来强制同意授权获取用户数据，某公司创始人在公开场合说“中国用户更加开放，对隐私问题没那么敏感，在很多情况下愿意用隐私交换便捷性和效率”，网络平台上的数据归属权问题悬而未定，用户的“被遗忘权”似乎也难逃被遗忘的宿命。

或许正如舍恩·伯格在《删除：大数据时代的取舍之道》一书中所说，“在今天这个时代，遗忘变成例外，记忆成为常态，人类住进了数字化的圆形监狱。”

三、平台未来：以人为本 or 以资本为本？

正如José van Dijck在《平台社会》一书中所指出的悖论，平台作为一家私营盈利机构却担负了极强的公共价值，所以关于平台社会的未来就引出了核心矛盾——如何平衡资本逻辑与公共逻辑，以人为本抑或是以资本为本，这是一个问题。

1.

平台抑制：反垄断法案先行

平台公司是自由市场的产物，自由主义规则下的“赢者通吃”游戏让强者愈强，最终促成了自由竞争的反面——托拉斯垄断。而为了抑制平台公司的进一步垄断经营，首当其冲的便是反垄断法案的更新与落实。

这在欧美社会中早已开启了针对互联网巨头公司的反垄断质询，欧盟相继开出针对谷歌和脸书的天价罚单，美国也开始酝酿进一步加大对科技巨头公司的监管力度，甚至一度传出酝酿拆分脸书的消息。

日前，号称史上最大IPO的蚂蚁金服上市被监管层紧急叫停，这一方面是涉及金融系统性风险的原则问题，另一方面也是涉及平台反垄断监督的一次试水，这在后来网信办等单位联合召开的“规范线上经济秩序行政指导会”上得到印证，应对平台社会的垄断隐忧，反垄断监管这或许只是一场序幕。

2.

信息归属：让数据归于生产者

2017年微博曾向所有用户推送了一条通知，单方面宣布“未经微博平台事先书面许可，用户不得自行或授权第三方以任何形式直接或间接使用微博内容”，直接明确了用户的原创内容版权归属于微博平台而非用户。

这一要求违背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的基本原则，因为UGC（用户生产内容）的著作权应当属于创作者自身，这是用户暂时存放于此处的信息而非平台的私人资产，利用UGC的前提应当是尊重用户的合法权益。各类平台都无权利用自身的优势地位攫取非法利益，甚至是剥夺和侵害用户的著作权。

而涉及用户在网络平台上活动痕迹的数据，同样理应归属于用户，这在当下或许是个灰色地带，也有人说这是难以实现的乌托邦，但理想不能因其困难便轻言放弃，而因其伟大吸引我们为之努力。

让数据归属于生产者，让“被遗忘权”不再被遗忘。

3.

算法伦理：Don't be evil.

谷歌公司曾经在其行为准则中将“Don't be evil”列入其中，但在2018年却被人发现这一准则已被悄悄删除，取而代之的是“Do the right thing”。不做与做的悄然变化，不禁令人唏嘘，应对平台化社会带来的新问题，被谷歌抛弃的“不作恶“原则或许才是平台公司真正的立身之本。

正如《外卖骑手：困在系统里》那篇文章中所提到的，算法工程师所执行的不过是管理层的集体决策，所以所谓算法价值观的问题其实质是公司价值观的问题，这或许更应该说是平台社会的集体价值观的重建问题，我们要做的就是建立起面向平台化社会未来的价值观。如果一定要问建立怎样的价值观，我的回答是：“无他，唯为人尔。“

克兰兹伯格第一定律如是说：“技术既无好坏，亦无中立。”所以我想说，撕下技术中立论的伪善面具，让平台直面自己应当承担的公共责任，未来的平台理应向今天的银行一般，当透支完了公众信任，就难逃被用户挤兑破产的命运。

最后，今天我们在这里探讨关于平台社会的种种，并非要倒退回没有平台的过去，而是要走向更美好的未来，这值得我们每一个人为之奋斗，这或许也就是乌托邦存在的价值，我们永远追求的是脚踏实地的理想主义精神。

END

范小军

风物长宜放眼量

图片来源：网络

文案：范小军

编辑：刘梦瑶

审核：李玮

李佳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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